科马材料能靠“换挡”突围吗？
作者｜虞灏
编辑｜刘钦文
当你开一辆手动挡轿车，保证红绿灯前能顺滑起步、长坡换挡不抖，通常是一项“老大难”问题。而保证车辆能够顺滑行驶的背后，都靠一片几毫米厚的摩擦片在默默承担。
这片决定起步是否平稳、换挡是否干脆、油耗是否可控的小零件，也是浙江科马摩擦材料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马材料”）的主营业务。在传统燃油车时代，干式离合器摩擦片像“齿轮中的齿轮”，影响着每一次起步与换挡，在电动化加速的当下，它也在向混动与自动变速器的湿式摩擦片延伸。
但机会与疑问并存，一边是国内外供应链重构、“专精特新”的国产替代与出海增量；另一边是燃油车手动挡下行、单一业务依赖、以及家族控股与内部管理等治理考题。小零件能否撬动大市场，关键看它能否在行业换挡的关键期，交出技术与治理的“双及格”答卷。
01
14年IPO漫漫长路
从深交所到北交所
科马材料成立于2002年，其上市之路已经走了整整14年。
早在2011年，科马材料就进入了上市辅导程序，2013年首次尝试冲击深交所创业板，但因净利润不达标而失败——彼时其2012年净利润仅为1756万元，较2011年的2948万元大幅下滑。此后，科马材料于2014年在新三板挂牌，试图通过规范运作为再次冲击A股做准备。
2021年，科马材料从新三板摘牌，于2022年6月再次向创业板发起冲击，由安信证券担任保荐机构，然而到了2023年3月，在回复了深交所两轮问询后，科马材料主动撤回创业板IPO申请，第二次冲击宣告失败。
转机出现在2024年，科马材料重新在新三板挂牌后，迅速调整策略，于6月24日向北京证券交易所递交IPO申请，保荐机构也从安信证券更换为国投证券。“科马材料作为国内传动系摩擦材料细分领域的龙头企业，是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隐形冠军企业，与北交所定位较为契合。”科马材料表示。
02
年入2.5亿，
干式摩擦片营收占比超97%
科马材料的主营产品为干式离合器摩擦片和湿式纸基摩擦片，广泛应用于商用车、乘用车以及工程机械等车辆的离合器和变速器系统。
图源：《招股书》
其中，干式离合器摩擦片是科马材料的核心收入来源。据《招股书》，2022年至2024年，科马材料干式摩擦片销售收入占主营业务比重高达96.9%、96.8%和97.1%，几乎支撑起公司全部业绩。相比之下，新拓展的湿式摩擦片业务规模尚小，2022年5月才开始投产销售，在报告期内贡献的收入比例微乎其微。
图源：《招股书》
近几年科马材料营收呈现波动，2022-2024年，科马材料年营业收入分别为2.02亿元、1.99亿元、2.49亿元。净利润虽稳步提升，分别为4165万元、4904万元、7103万元，但与2021年7252万元的净利润仍存在差距。
“营业收入存在波动情况主要系2022年，国内商用车产销量同比明显下降，对公司产品需求减少所致。2023年，当年度国内商用车行业处于逐步恢复过程中，对上游产品需求的释放及传导需要一定时间，同时公司主要产品生产工艺切换及新厂区搬迁对公司生产经营产生一定影响，在手订单未能及时转换为收入所致。”科马材料表示。
造成压力的直接原因在于传统手动挡燃油车市场的下行。据乘联会数据，国内手动挡乘用车销量占比已从2021年的19.43%暴跌至2023年的7.67%，预计2026年将不足5%。
威尔森分析师徐宏表示：“燃油汽车行业曾经历了一段发展的低谷期，以往‘兼顾发展’的战略进行得非常艰难，即使是一些对手动挡车型偏爱的车企，也要在‘情怀’和‘市场’之间作出选择，保证自动挡车型的产能，才能稳步生存下去。”
图源：《招股书》
在主营市场整体萎缩的背景下，科马材料主要产品需求承压，其销售数量亦从2022年的2345万片降至2023年的2190万片，2024年回升至2775万片但仍低于巅峰水平。
尽管国内市场需求承压，但科马材料仍计划将此次上市拟募资的2.06亿元，用于干式挤浸环保型离合器摩擦材料技改项目和研发中心升级项目，计划新增年产1000万片干式挤浸工艺离合器摩擦片产能。
科马材料认为，“手动挡乘用车在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欧洲地区仍有较大需求。干式离合器摩擦片长期在高温高摩擦状态运行，使用较为频繁，离合器摩擦片磨损较大，具有刚性和重复性消费的特征。受益于庞大的汽车保有量基数，干式离合器摩擦片售后服务市场需求依然巨大。”
过去几年，科马材料加大了出口业务开拓力度，产品成功进入中东、南美、东南亚等地区，成为采埃孚(ZF)、法士特、伊顿等国际零部件巨头供应链的一环。2024年科马材料境外销售收入达4501万元，占总营收比重18.08%，较2023年（13.84%）有明显提升。
当前，科马材料的出口版图主要集中于伊朗、墨西哥、埃及、泰国等新兴市场。在《招股书》中，科马材料表示，这些地区政治经济环境相对复杂，若中国与相关国家发生贸易摩擦，或当地政经形势剧变，海外订单和回款将面临不确定性，导致客户流失或份额明显下降。
在新业务拓展方面，科马材料自2021年起布局自动变速器用湿式纸基摩擦片产品，试图在新能源汽车传动领域寻找增长点。然而该产品市场技术壁垒高、认证周期长，长期以来为国际巨头所垄断，科马材料的湿式摩擦片直到2022年才实现小批量销售。
“公司亦积极拓展产品线，布局新能源车市场。公司近年新研发的产品-扭矩限制器用摩擦片已应用于赛力斯、上汽集团、长安汽车、奇瑞汽车等主机厂新能源混合动力车型，且已进入比亚迪、吉利汽车、上汽通用等主机厂的新能源混合动力车型工装样件（OTS）阶段。报告期内，公司干式离合器摩擦片应用于扭矩减振器的金额快速上升。2024年，公司扭矩减振器用干式离合器摩擦片销售收入为723.58万元，未来将持续增长。”科马材料表示。
03
家族控股84%，
业绩真实性被问询
科马材料的控制权高度集中于王宗和家族。据《招股书》，科马材料实际控制人王宗和及其配偶廖爱霞，通过科马实业、科远实业、协力投资等主体，合计控制公司77.42%的股份。此外，王宗和的女儿王婷婷及女婿徐长城也分别持股3.59%和3.39%，一家人合计持股84.4%。
家族成员也在公司担任重要职务。廖爱霞、王婷婷分别负责科马材料及子公司的财务审批，廖爱霞弟弟、配偶程慧玲及其子廖翔宇分别为科马材料技术顾问、技术总监及核心技术人员。
图源：《招股书》
此前，科马材料在资金管理方面存在违规行为，其中最为严重的是2019年的"代发工资避税事件"。当年，包括王宗和、廖爱霞、徐长城在内的高管，让税率较低的员工代为领取工资，以此降低个人所得税负担，这一行为直到2020年底才得到纠正。
北交所在首次审核问询中也多次聚焦科马材料的内控规范及经营合规性，据问询函披露的信息显示，科马材料内部管理此前曾出现多方面异常，包括高管薪酬发放、研发费用归集以及资金往来管理等。科马材料对此在回复中解释称，公司高管薪酬发放符合税法规定，研发人员构成和费用核算合理。
“公司已建立并完善由股东会、董事会和管理层组成的公司治理结构。形成了权力机构、决策机构、监督机构和管理层之间相互协调和制衡的治理机制。公司重大生产经营决策、关联交易决策、投资决策等方面均能够按照规定的程序和规则进行，切实保护中小股东的利益。”科马材料表示。
此外，引发监管关注的还包括科马材料业绩的真实性和财务流转问题。面对其2024年业绩突然大幅飙升，北交所首轮问询就要求公司详细说明境内外主要客户资料、关联交易和第三方回款情况，以分析是否存在“资金体外循环、虚构交易、调节账龄”等情形。
科马材料在回复中列举了主要客户明细和回款记录，声称不存在虚构交易或资金循环。即便如此，北交所在随后的二轮问询中仍然再次问询公司境外收入的真实性及可持续性，要求进一步解释海外业绩暴增的合理性。
问询资料显示，科马材料部分海外经销商的采购和库存数据存在异常。以墨西哥经销商VAFRI为例，2024年底其库存相当于当年采购量的71.25%，意味着每买进100片摩擦片就有71片年末积压仓库；伊朗ESA、埃及EGYPTIAN等多家代理商库存比例同样超过50%。
针对这一现象，北交所在问询中要求科马材料证明库存占比上升的原因及合理性，是否与其备货政策、资金实力、销售能力相匹配。科马材料在回复中表示，经销商期末库存数量异常，主要系订单推迟交付，同时下游市场需求有所减少所致。
总体而言，科马材料作为一家专注细分领域的“专精特新”企业，拥有长期研发积累和一定的市场基础，在国产替代和全球化方面具备潜力。
然而，科马材料目前面临的核心矛盾在于转型的紧迫性，传统主营业务前景不振，而新业务、新市场能否及时撑起增长尚未可知。在上市募资后，科马材料能否有效改善内部治理、兑现产能扩张带来的收益，并在技术创新上取得突破，将直接决定其能否在时代变局中站稳脚跟。你对此有何看法？评论区一起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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